不吃笋子啊

【APH/亲子分】Entre tu boca y la mía 09

09

TWO SCHMUCKS里仿佛永不停歇的狂欢喧嚣一直到凌晨五点多。

凌晨六点，筋疲力尽喝到不省人事的人们带着满身酒气，陆陆续续被更清醒的同伴架出店外。有些不那么幸运的可怜虫则孤零零挂在酒吧的桌椅侧，软成一滩烂泥，在散场后由保安转移到靠近门口的醉鬼堆积处——两个沙发拼出的简易落脚点。独自消化胃和脑子里的酒精，等恢复了意识拖着踉跄步子离开。

罗维诺扎好第四个有自己一半高的垃圾袋，看着还剩三分之一没清扫的场地重重叹了口气。

深夜藏在霓虹灯下的人群紧贴着彼此起舞，流进胃里的酒一杯接着一杯，抽上一口不知沾着何人口红印的香烟，雾气羽毛般升腾扩大模糊着彼此的脸，自欺欺人暴露给陌生人所有浓妆艳抹的丑陋。

随着夜的黯袍即将兜不住黎明，纵情的疯子们开始稀稀落落趁天色仍重的掩护下离开。然后店里白炽灯点亮，笼罩的黑暗仓皇从天花板四角蜷缩而下，重成团团灰色影子。在灯光下林林突兀长出一地的烟头，打碎的玻璃杯和令人反胃的呕吐物，被看个清楚后逐一扫进黑塑料袋里。

罗维诺两手抬着打包好的纸箱和垃圾，用脚踢开后门，摇摇晃晃朝堆废品的巷子里走。

来回折腾几趟，好歹清了半场。扔了一次性手套，他揉着酸疼的臂膀沿着酒馆外搭的铁楼梯朝二楼走，远远看见两个人影从之前更热闹的酒吧一条街朝这里来。

两人勾肩搭背，像大型连体婴一样缓缓蠕动，直到罗维诺拖完第二次地板，他们才东倒西歪撞开了玻璃门，打着旋儿摔在门边的沙发里。

“不好意思这里已经打烊了。”预感这两醉鬼会上门的罗维诺拎着拖把来到二人面前，开口便是打好腹稿的送客台词。

其中一人听见声响，挣出自己被压住的脑袋昏沉沉抬起眼，成功让罗维诺噎到没了话音。

站定两秒，先判明状况的他光速捡了地上的清洁工具果断朝员工间开溜。

“呃……等等！”仍被束缚在四仰八叉醉鬼身下的人奋力大喊，“等一下！”

闻声而来的斯蒂文搔着紫色乱毛帮人从中解救出来：“客人我们这已经不接……”

“抱歉马上就好。”重获自由后人往斯蒂文肩上一拍便追了上去，留下另一个银发青年在沙发上睡得正香。

“罗维诺是你吗？”追到里间的人喘着气站在柜子前。

他又问了一遍，回答他的只有小小房间里的回音和隔墙楼下垃圾回收车的引擎声。

“好吧。接下来我说的，就当喝多了酒自说自话。”他退至门边，食指轻轻摸着下巴的胡茬，“我没有在这个酒吧里看见熟人，自然也不会告诉小安东尼奥。我有个朋友在外面喝醉了，只希望能允许我们在这里歇个脚。当然酒水钱会照付。”

又过了一分钟，最左边的立式铁柜门“吱呀”打开。

“如果说出去你就死定了。”顶着一张羞愤通红的脸，罗维诺咬牙切齿地威胁道。

弗朗西斯坐在吧台，谢过斯蒂文搭给睡熟朋友的毯子，转回身轻笑看向两指夹住Jigger往杯里倒金巴利的人。

“抱歉让你同事见笑了。我那朋友昨天傍晚从这条街的头个酒馆挨个一路喝到这里，换谁都撑不住啦。”

恐怖的酒量和精力。罗维诺心里暗暗评价，将橙皮沿着冰好的杯口顺时针擦过。

“我以前好像没怎么见过他。”

“啊，他叫基尔伯特。”弗朗西斯答，“我和安东尼奥入职以后认识的，他现在住在柏林，是个很有趣的人。”

接过递来的尼格罗尼，他扭头看一眼沙发上豪放睡姿的友人无奈勾了下嘴角：“我在巴黎收到安东尼奥寄来的订婚礼请柬后就定了机票。结果在巴拉哈斯机场正好遇见这魂不守舍的家伙，就想着顺路同行——本来我是这么打算的，”

他拖着长音，摇摇头话锋一转，“他的弟弟在美国求学时有了恋人，对他而言可谓死党的东尼儿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订了婚，双重打击下我成功被拖着当酒友直到今早。一个晚上，就这么无底洞似的喝下来。”

弗朗西斯撩开一边耳发，浓重的黑眼圈引得路过的斯蒂文同情地不住啧嘴。接着他两手一摊，可怜巴巴地把空了的酒杯推回吧台：“真是灾难。”

罗维诺收起酒杯，递还给弗朗西斯一个复杂的眼神。

“我不知道订婚礼已经准备差不多了。”良久他怔怔回道，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昨天我才去见了……呃，他的未婚妻。”

上天难得听见他祈祷般，弗朗西斯并没有发觉他答话后半的鼻音，要知道平时这人素来感觉敏锐，他可最不想被“老狐狸”抓住自己的反常。

“也难怪，因为小罗维你自从高中毕业以后就很少和我们联系了嘛。”弗朗西斯食指敲敲自己的金发，对方轻而易举读懂了人的所指。

“隔三差五补染太麻烦，就剪回来了。”罗维诺答得心不在焉，“所以订婚礼差不多就最近几天是么。”

“拟在下周二。我和基尔提前来是想多和安东尼奥叙叙旧。”对方合上菜单，“再一杯是莫吉托可以吗？”

三天后，安东尼奥就要和人订婚了。

“啊那还真不巧，费里西安诺下周准备回校，我得送他去机场。”他眼也不抬地拣薄荷叶。

“我和小费里之前简单聊了下。”弗朗西斯取了手腕发绳把金发扎成一束，“他很乐意把机票朝后改签几天。”

鸢尾色瞳眸径直看向人，“小罗维你真不可爱。”察觉到对方停下动作后他眯起眼睛，“干什么找这借口，超级敷衍哎。”

不理会人的揶揄，罗维诺泄愤般压向杯底的青柠，终还是出于调酒的素养控制了力道。

“我不想去。”

“你知道他有多想你在场，亲爱的罗维。”

“因为他不知道我有多不想看见他一直傻笑的蠢脸。”

“因为你觉得去了只是一味让你难堪。”

“是的我觉得他在用他那无知的脑袋瞎提要求逼迫我出丑。更该死的是你们都他嗎知道这一点却还要我站在人前，违心地说些毫无用处的祝福，从头受那酷刑到尾。”

他红着眼睛撂下放好碎冰的酒杯。

弗朗西斯不紧不慢地把薄荷叶点缀在杯口：“罗维，你应该更相信东尼一些。”

“够了。”无厘头的话题转移让罗维诺失去了最后一丝耐心，“斯蒂文我去打扫后厨麻烦你招待下这个客人。”说着掀开前吧的迷你木门就去拿倚在墙角的扫帚。

“天哪现在几点了弗朗吉？！”

中气十足的发问强硬打断了吧台旁的三人，沙发上的人甩开盖在身上的毯子，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弗朗吉你人呢？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战了是吗？”

“基尔伯特你等下……”

银发青年爽快跳上吧台，朝远处不明状况的斯蒂文一抬下巴：“我要碧特博格！”

语毕转头冲罗维诺露出一口大白牙，“别那么哭丧着脸，夜还长夜还长。”

玻璃店门外很不给面子地显出天边第一抹鱼肚白。

基尔伯特自来熟地揽过处于爆发边缘的罗维诺，出人意料地眼神清明口齿伶俐。若不是他满脸醉意上头的通红和每个毛孔里无不散发的浓浓酒气，很难想象他肚子正消化着一个通宵的战利品。

“你小子就是安东尼奥反复念叨的小不点吧！”他勾着人的脖子，虚着罕见的红瞳回瞪人的白眼，“看在你是东尼弟弟的份上跟你说啊，老子不爽你面前这货和安东尼奥好久了！”

“基尔你醉了。”弗朗西斯拦下端着啤酒回来的斯蒂文。

“放屁老子超级清醒！”基尔伯特一手锁着罗维一手伸长了够酒，“虽然你看身边人都自顾自跑去恋爱扔下你一个，但生活还是要继续不是吗？”

他大声吸了下鼻子，不修边幅地拿袖子揩了把脸：“虽然少了阿西做酒友，但本大爷——完全不寂寞！真的！”

手指尖刚挨着杯把就被甩开胳膊弯的人一把夺过，仰首喉结上下滚动十秒左右，将空了的酒杯重重砸回桌面。

罗维诺抹掉嘴角的白沫：“是啊！老子t嗎的完全不在乎！”

基尔伯特在对方抬头猛灌时酒便醒了大半，被弗朗西斯无奈的倒拐子一戳老实不动了。

“酒醒差不多就走吧。”罗维诺捞起地上的扫帚，“我们这儿真关门了。”

“罗维诺……虽说算凑巧来了店里，我还是很庆幸今天见到你。”弗朗西斯扛过基尔伯特一条胳膊，语气少有地不轻佻。

“是吗，很不幸我恰恰相反。这真是最糟糕的一天开始。”

弗朗西斯的口风还是信得过，但说不准那个人会不会背着安东尼奥再来酒吧找他，他不想见到弗朗西斯，这个人总有一百种方法让自己心烦意乱火冒三丈。

整个店都清理完毕后，罗维诺考虑着是否在订婚仪式结束前先请个小长假，边和斯蒂文坐在木凳上人手一杯苏打水，懒懒地用传单扇风。

“呐罗维，今天这个客人跟你聊天，总觉得话里有话。”

“闭嘴吧，再提他连你一起扔出去。”罗维诺把解下的围裙丢在旁边，“明明就是有意无意让我不痛快。”

“我听着感觉在劝你和你哥挑明事情呢。”

“就你想的多。和他一样站着说话不腰疼。”罗维诺看傻子般瞥了意犹未尽的同事一眼，“某人父母可是把我当瘟神看的。要我去在安东尼奥面前掏心掏肺呕出来一场给订婚仪式添噱头的荒唐闹剧，然后呢？又是天大的笑话。莫雷诺他们下次会选择把我扔去哪儿？扔到欧亚大陆彼岸的太平洋吗？”

说罢手重重在人脑袋上拍了几下：“我这边可是好不容易找了个不错的工作，你别瞎搅和了。”

斯蒂文装作没事人的模样，听着店内正九点时钟敲过两下。小憩半个钟头的罗维诺从凳子上支起身打了个哈欠。

“下夜班后你准备去哪儿？”他问。

对方有些迷糊地揉了下眼，“呃，银行？”罗维诺答，“怎么说手机还是必需品啊。”

两人在走出巷口的小道上分别。

“斯蒂文，我真的累了。”喝完水罗维诺带着倦意把头靠在椅背，无力管理的表情里眉头紧蹙。他险些以为下一秒人眼角就会再次泪珠滚到耳根，可终还是没有。

紫色乱毛的同事看着阳光下人瘦削的背影，如酒吧时钟响起前一样保持沉默摇了摇头。

“Sometimes a love isn't big enough，

To stop planes and trains like in the cinemas……”

来自美国的小伙清了清嗓子，左手揣兜打着节拍，转身迈开步子。

“Sometimes a love isn't big enough，

Why discuss all the mush，

Let's move on. ”

“Let's move on.”他上下牙一碰咂了下嘴，“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TBC——